嘿，爸爸

醒來以為日已上三竿，看看時針仍指向9。隔音不佳的房門外傳來電視聲，以為是輪休的二姐那么早便霸著遙控器，哪知是原本要和太極班徒弟爬山的父母。母親說老早出發到路途中父親才因身體不適折回家，懷疑是心臟出了毛病。下午買書游雖買得豪爽買得愉快，還是不免記掛在心里。

同學聊起乘搭何種交通工具上學，說，嘿我知道是你的公公婆婆載你上下學。頓時哭笑不得，慌忙解釋那是我的父母親，雖然論年紀絕對可以當我的公公婆婆。父親48歲時有了他的小女兒，對啊，今年他都67歲了，去銀行可以不用排長龍直接到樂齡專用柜臺了。竟也有些惆悵。就像和僵餅人提到原來小時候覺得大人那種婆媽的客套如今我們都用上了，原來我們都長大了。那種心情，那般惆悵。

考完試大家似乎都在互相關心假期大計，而我總在重復同一個答案：考車。自小學開始，父親即負起接送我上下學的責任一直到現在，即便我已上大學。他們總是羨慕我如溫室小花一般倍受愛戴，尤其是離鄉背井來到工廠校園的同學。不客氣的說法，父親便像是隨傳隨到的司機先生一樣。真的，每當我想到這點心里必定滿懷感激，同時愧歉又會多一分。人都長那么大了還麻煩他老人家，過意不去後還是無法離開溫室雖然我極不愿意承認這點。

即便如此，考駕照然后自己開車上下學的念頭不曾離開腦海中。昨日聽母親說父親身體不太好，心中一凜之餘考駕照的念頭更加堅定，不管母親說現在沒有閑錢載你不麻煩不用急著考車如是如是的說法。平日看似硬朗的父親其實在小處已不小心顯出他的老態。我真的想讓父親正正式式地退休，教太極拳，研發新招數，讀書，寫書，出書，觀看電視直播賽車。

某報9月徵文以父親為主題，適逢考試季節直到考完，心動那么久，筆也不曾動過。曾寫過關於父親和老車子的故事，一大早腳剛踏進學校即看見同學在大老遠靦腆地表示看見我吊兒郎當外的另一面；學姐也說我達到目標了因我曾立志寫出讓人感動落淚的文字，害我整日在錯愕和心暖中度過。

以前我稱呼父親為字正腔圓的“爸爸”，怪異程度有如港劇里頭稱呼弟弟為“弟弟”而不是細佬或直呼名字那樣怪。現在我和父親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有時可能十根手指可以數完我們的對話字數。但是我知道，父親對我的愛勝過千言萬語。我對他的愛也同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