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啊搖搖到外婆橋

dear竹子

非常抱歉，就在你非常苦惱地訴說家中出現疑是書蟲或白蟻或蟑螂幼蟲之時，竟意外把我帶回到十多年前美好的回憶當中。

小時候幾乎每周末就會回外婆家小住一兩日，每次聽說要回外婆家咯便會雀躍不已。外婆家位於馬六甲野新，是間堅固的木屋，家中的一板一木都出自外公的巧手，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叫外公家呢我也不清楚。

祗要車子一到步，外婆家里養的老狐貍犬哈比(Happy)像認得引擎聲一樣預先跑到鐵門處，搖首擺尾并發出“喔……喔……”的低鳴歡迎我們到步。現在回想起來這種低鳴聲像極了哈士奇特有的聲音。偏偏我又怕狗，非得要外婆把哈比鎖在狗屋里才敢跨步進屋。後來漸漸覺得哈比對我沒有惡意，也就慢慢放開對牠的戒心，見到哈比趴在屋前的小渠里，我也會脫掉鞋子以腳代手撫摸牠。哈比有著一身漂亮的米色毛發，其柔順又獨特的質感至今還留在腦海中，也無法找到代替品。

外婆家後面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遍地都是毒蛇害蟲，而忠狗哈比就是外婆家的守護神，曾經勇斗毒蛇，使兩位老人家免於受害。偶爾也會在地上找到被哈比踩扁的馬陸或火車蟲。不同於大多數狗隻，哈比酷愛且很享受洗澡這門苦差，事後還喜歡把殘留在身上的水珠潑到附近的人族身上。哈比吃的是剩菜剩飯，外公外婆也不曉得應該讓牠吃狗餅干或狗罐頭。野新交通圈處有兩個賣包的檔子，各佔一角，人氣也不分上下，我們偶爾路過也會光顧他們把包子買回外婆家。跟著人族吃包子的哈比或許受不了重口味，一搓搓漂亮的米色毛發即隨地可見。

哈比的狗屋也是外公的傑作，和外婆家用的同樣是木料，但陰暗潮濕的環境讓白蟻有了滋生的機會。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白蟻。有著更像米黃色的身軀的白蟻，天天叨著木屑循著同樣的路線來返，逐步瓦解哈比的安樂窩。但多年來蟻、狗、屋都相安無事，互不相關似的繼續存在著，直到哈比患上嚴重皮膚病被放逐到野新某片樹林里。我也忘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但至今還是不能夠原諒放逐如此不人道的行為。光想像哈比孤伶伶呆坐在樹林里不斷思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的畫面，而其實這不過是一段漫長等死的過程，就讓人於心不忍。但經歷過喪偶而且已年邁的外婆實在沒辦法有多餘的心思花在照顧狗隻身上。

到底哈比最終是被野獸咬死，或饑餓至死，或老死，我們無從得知，唯有希望哈比臨終前的回憶，始終停留在最快樂最無憂的時段，就如牠的名字一樣。